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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忆我的父亲--董王庄刘翠粉

[日期:2017-03-21]   来源:图说宜阳  作者:刘翠粉   阅读: 421[字体: ]

 回忆我的父亲

 

“啊,想想你的背影,我感受了坚韧,抚摸你的双手,我摸到了艰辛,不知不觉你鬓角露了白发,不声不响你眼角上添了皱纹,我的老父亲,我最疼爱的人,人间的甘甜有十分,你只尝了三分……”每当听着这首歌,总会叫人泪眼婆娑,眼前总会浮现出父亲的身影,也总会把我的思绪带回到那些年……

 

打我记事起,父亲总是这样,每天早出晚归,在家里也是寡言少语,但父亲却是少有的慈祥,记忆中,父亲从没有舍得动过我一个手指头,即使有时候会淘气一下,哪怕是哪里做的不好,父亲也只是嗔怪一声,父亲真的很宽容,不光对待自己的孩子是这样,就是跟村里人,跟邻里之间,他也总是那样的善待他人,包容他人,即使自己吃亏,也决不亏待别人,也没有任何怨言!

 

小时候,还是生产队集体劳动的时候,父亲是队长,父亲总要带头出工,安排生产队每天的农活,也从不会让姐姐们享受一顶点特殊,跟别人一样的安排任务!割麦子,或者收秋,姐姐们跟生产队里其他人一样,干到该做饭时,做饭人允许早一点撒工,姐姐们也是只有大姐或者二姐一个人回去做饭,其他人到点,一块儿收工!

 

 

记得收麦子时,妇女们挥动镰刀,每人把着一垄,弯着腰,左手拢着麦秆,右手挥动镰刀,顺势一割,一放,齐齐的一大把麦子就躺在地上,不一会儿,每人身后就躺着一堆堆麦子,齐齐的,排成一排排,等到一块地都割完了,你再看,满地都是麦堆,一排排,一列列,割麦人满脸是汗,但却掩饰不住满心的喜悦!


男劳力们负责装车,拉到麦场,一边装车,一边议论着收成,谈论着麦穗大不大,麦子胖不胖,小孩子们也一边嘻闹着,一边拾着掉在地上的麦穗,然后,跟着牛车,一路来到麦场,一卸车,麦场里就已经堆满了小山一样的麦堆。


这时候,打麦机就开始工作了,有人用木叉挑麦子,有人往打麦机里送麦子,麦场里一派沸腾,天快黑时,小山一样的麦堆不见了,变成了一大堆麦秆和一大堆麦子。


父亲就安排劳力们,趁着有风时候,有人扬场,有人掠场,只见扬场高手们随着两只手的挥动,一掀一掀的麦粒就飘向空中,随着风向,麦粒落下来,麦糠就飘向风刮去的那一边,有麦鱼子夹杂在麦粒里,就会有掠场的能手,不时的舞动扫把,轻轻的把麦鱼子掠到一边儿。


这样扬过以后,麦子终于干干净净的躺在麦场,这时候,小孩子们就可以肆意的在麦子堆上玩了。玩够了,躺在麦子上,麦子的余温挨着身体,热乎乎的,感觉蛮舒服的!

 

 


如果是晚上加班打麦子,父亲就会安排给劳力们做好吃的,加夜餐,父亲也得陪着!俗话说:麦熟一晌,割麦子那几天,活赶的特别紧,人们也特别累,而父亲却是白天同劳力们一块儿忙,晚上还得熬夜,坐在煤油灯下,拨着算盘,按工分算每户的口粮,等到收罢麦子,就领着劳力过秤,给每户分麦子,那个时刻,也是每家每户最开心的时刻,父亲虽然也很累,但也会露出舒展的笑容!

 

到了秋天,开始刨红薯了,父亲就带领大家,到南沟,一整片红薯地,明确分工后,有人用镰刀割红薯瓤子,有人用镢头刨红薯,有人拾红薯,有人摘红薯,大家忙的热火朝天,小孩子们则在大人堆里穿梭,嬉闹,渴了,就挑一块生红薯,啃去皮,咔擦咔擦嚼起来,吃的也是津津有味!


忙到将近黄昏,地里满是一堆堆的红薯疙瘩,这时候,父亲才会领着几个劳力过秤,分成三百斤或五百斤一堆,然后,抓阄,照堆儿,各家各户才开始擦红薯片,等到一切就绪,父亲才会来到我家分的红薯堆旁。


而此时,有些人家都擦了好几堆了,这时候,天已经黑下来,每家都点着马灯,或者就着月亮地,姐姐们埋怨我家肯定又落后了,而父亲却没有任何怨言,他跟大姐用红薯擦子擦,二姐们摆红薯片,一片一片的挨着摆,不让摞着,我也会跟着凑一会热闹,但坚持不了多大一会儿,就歪在红薯瓤堆上,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!


等到红薯片擦完,估计也到了后半夜,反正自己是咋到回家的,也是迷迷瞪瞪不清楚!第二天,父亲他们依然会到别的地里刨红薯,我和三姐,四姐则会到地里,继续摆头天晚上没有摆完的红薯片!

 

 


整个秋天下来,人们不会舍得歇一会,花生,玉米,红薯,大豆,棉花……每样庄稼都要收到队里,然后,都要分到每户人家,父亲更是要时时事事做在前面,但却从没有半句怨言!

 

后来,集体劳动结束,有政策说要把地分到每户人家,这样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,大家高兴极了,父亲每天就和队里的人丈量土地,那段时间,就是整天的量地,量地,然后,就是划分产量,按产量算地面积,再分地。


听父亲说,土地分上中下三等,弄好后,开始每户去一人抓阄,再到地里照地块儿,这样子会忙很长时间,有时,眼看晌午错了,或者天都昏不苍黑了,煤油灯也点着了,已错过吃饭时候,父亲还不回来,姐姐们总是把饭都热了又热,还不见父亲的影子!

 

父亲就是这样,不管啥时候,不管干啥,都是那样的尽职尽责,尽心尽力,却没有过任何怨言!


八岁时,母亲离开了我们,感觉家里一下子就变了样,二姐和三姐正上初中,而且成绩也不错,家境突遭变故,两姐姐不得不辍学,帮着家里干活,只有我和四姐还上着学,那时,我上小学三年级,四姐五年级!哥哥在化肥厂搞副业,家里的重担和农活就落在父亲和大姐的肩上!


特别是父亲,既要解决即将要到来哥哥的婚事,还要养活一家人,还要负担我和四姐的学费,可想而知,父亲的压力该会有多大啊!


但父亲却从没有在他的儿女面前流露出丝毫的抱怨!也没有因此而发过脾气,仍然每天劳碌的操持着我们的家,依然那样慈祥的对待他的孩子,依然与邻里和睦相处,依然尽心尽力的当着他的生产队长,依然对村里的红白事儿随叫随到(父亲有做桌的手艺)。


而今自己也已人到中年,才深深地体会到当年父亲是多么的不易,那该是怎样的忍辱负重啊!但父亲却从没有在他的儿女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负面情绪!也从没有在他的儿女面前皱过眉头!

 

 


日子就在父亲和哥哥、姐姐们的用心经营中前行着,虽然日子不富裕,但却很温馨,不久,哥哥顺利成婚,这是我家那时候最大的喜事!全家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!


父亲也少有的显得话语多了一些!但每天依然早出晚归,不是扛着锄头,就是挎着篮子,姐姐们也跟着一块儿去地,遇到星期天,我也会跟着父亲、姐姐他们,到地里干活,其实,自己也就是跟着父亲他们去玩儿!


父亲整天就是忙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,不论春夏秋冬,地里的农活,啥时候也干不完,农忙时,赶紧收拾庄稼,稍微闲时,除除草,翻翻瓤子,去坡上割枣刺,插地跟堰儿,抽空还得给牛割草。


有时候,趁着中午去地之前,赶紧去割一会儿草,有时候,会等着除一会草,姐姐们继续干着,父亲则加班割草,每块地的地跟堰儿——北坡,南沟,圣仙山,老和尚坡,寺西岭……到处都印下父亲割草的足迹!


刺角芽,狗望望,跟结草,抓地龙……只要是牛能吃的草,父亲都会把它们收进自己的篮子!有时候,坡上明明没有啥草,但父亲却能从不太好割草的地方,蹲下身子,不一会儿,一把把青草就握在父亲的手里。


当你玩一会儿,再看,父亲的身后已经有一大堆青草,躺在那,好不喜人,父亲说,牛吃草,就像人吃菜,能吸引它的食欲,青草搅着麦糠,牛吃的特别香!


所以,只要是有青草的时候,每次去地回来,不管多累,多忙,父亲都会抽空给牛捎代着割草,都会背着满满的一篮子青草,而经过牛槽时,牛就会停下吃食,仰脸看着父亲,伸着脖子,“哞——”的叫一声,同时又弹弹蹄子,晃晃脑袋,等着父亲给它的槽里添青草。


父亲总会无声的笑笑,拍拍牛的脖子,也顾不上洗一把脸,顾不上喘一口气,放下草篮子,赶快搬出铡刀,大姐抬起铡刀,父亲把一撮撮草紧紧的压着,两手紧紧的就着,用一个膝盖抵着,送进铡刀底下,姐姐用力往下一压,短短的一节一节的青草就落在铡刀的另一侧,小姐姐则赶紧用萝头搓起铡好的青草,拌到牛槽里,望着牛吃的津津有味,父亲也忘记了疲劳,蹲在大门口,一边吸着汗烟,一边看着牛吃草,仿佛牛吃的香,自己也就不饿了一样!

 

父亲就是这样不知疲倦的劳碌着!操持着我们的家!自己也在父亲和姐姐们的呵护中渐渐的长大,上了初中!这中间,大侄子和大外甥的出生,给我家增添了无尽的幸福,父亲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!

 

 

记得上初中时,一天,突然下起了大雨,周末来学时,天很好,我只穿了一双白球鞋,只当我郁闷时,课间时候,有人喊我:你家来人了!


我一扭头,透过雨帘子,看到父亲正站在雨地,我惊喜的窜出教室,紧走几步,来到父亲面前,父亲身上披着塑料纸,头上带着一顶雨帽,手里提着一个袋子,父亲说:下雨了,知道你没带胶鞋,我也没啥事,就给你送来了!顺便给你捎几个馍!


我接过袋子一看,上面一个布兜里放着几根油条,几个馍,馍上还有红点,我知道,这肯定是村里谁家过喜事,父亲去帮忙做桌,人家答谢,给我家送的东西,而父亲他们在家里不舍得吃,趁着下雨,送到学校。


我突然间说不出话,鼻子有点发酸,两眼有点模糊,又怕父亲看见,正好要上课了,父亲就说:你去教室吧,别淋湿了!我很听话的回到教室,站在门口,望着父亲回转身,那一瞬间,突然发现父亲的背有点陀,显得有些疲惫,想着父亲难得清闲,要知道,即使下雨天,他也是不舍得歇一会的,不是在家扶笤柱,就是合麻绳,或者给姐姐们绾扣子,哪有歇歇的时候啊!


望着父亲的背影,再也忍不住,一任泪眼婆娑,而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,一定要好好学习,一定要有出息,一定要考上学,一定不让父亲失望!这种信念支撑着自己,使自己一直不放弃勤奋学习!


90年,师范毕业,我回到家乡从教,一过星期天,都要回家,到父亲身边,陪父亲说说话,这时候,父亲仍然是整日的忙碌着,地里到家里,闲不住,虽然大多数农活有哥哥招呼着,但父亲劳碌了一辈子,真的是闲不住,不是去地,就是割牛草,姐姐们就劝父亲,该歇歇了!


他也就趁着闲天,会到姐姐们的家里串串门,小住几天,但也总闲不住,老想着干点啥,心里才会感到踏实!一到农忙时候,父亲又会回家,帮着哥哥他们收庄稼!

 

 


92年,自己结婚后,离董王庄村也很近,每当二月会,就让父亲早早的来自己家里,趁机出来散散心,看看戏,住上几天,要不是这样,父亲总是说出不来,总是说还要去地,还要割草,还要放牛……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身体,叫人很是心疼!


可是,自己白天忙着上课,就趁着晚上没有自习,赶紧回家看看父亲,给父亲送些东西,陪父亲说说话,就又得匆匆忙忙回学校!那时候,父亲的身体还算康健!女儿们也不用操心他的身体,就是挂念他的生活质量!


平时,姐姐们会轮流回去给他送些鸡蛋、面包什么的,还要给他洗衣服,拆洗被褥,自己会趁着周末,回家看看父亲,给他送衣服,送吃食,给他零花钱,想让他闲的时候,可以和村里的老人们玩玩牌,娱乐娱乐,放松放松!


而父亲却从不上瘾,也没有那个爱好,就只好给父亲买来收音机,让他听听广播,听听戏曲!总劝他多出去走走,去闺女家转转,他却总是说,自己还会干动活,还会自己照顾好自己,不愿意住闺女家!

 

 

 

就这样,一晃又是几年就过去了,眼看着父亲真的越来越苍老,实在是干不动活了,他自己也感觉自己在家是个闲人了,才想着到闺女家住!03年下半年,父亲71岁,这时,父亲也终于转过弯儿来,再加上他身体有点毛病,就轮流到闺女家住,那一年,收罢秋,父亲从三姐家来董王庄,住了一冬,父亲的行动已经很缓慢,但气色还算不错!


过罢年,也就是04年,父亲又来到董王庄,这时候,街上的房子已经收拾好,我们也搬了进来!赶罢二月会,父亲就住在这里,没事,就让他到街上转转,跟同龄人说说话,唠唠嗑,四月份,大姐把父亲接到她家,之后,四个姐姐家住了一遍,秋天,父亲又来到董王庄住。


谁知道,这次,竟然是父亲最后一次来他的小女儿家!04年腊月二十三,哥哥把父亲从四姐家接回家,05年大年初二,女儿们都回去给父亲拜年,发觉父亲气色有点不好,问他,他说,没事,考虑到正月24日就是父亲的生日,想着等过了生日,再接父亲到董王庄来,谁知道,大年初二与父亲见的一面,竟然会是最后一面!


那天下午的道别,竟然会是永别!


初四下午四点多,自己正在家门前暖和,老公说,家里来了电话,说父亲生病了,让我们回去!当时,心里就“咯噔”了一下,有一种不详的预感,一路上,我问老公,电话里都说啥了,他安慰我说,没事!


等到急匆匆赶回家,看到的竟然是紧闭双眼的父亲,是再也不能睁眼看看他的儿女的父亲,是再也无法开口喊自己一声小名的父亲,是再也不穿女儿给买的衣服的父亲,是再也不尝女儿捎回来的吃食的父亲,是再也不能给儿女尽孝机会的父亲,是再也听不到女儿喊一声“爹”的父亲!


父亲啊,您为啥不睁睁眼,看一看你的不孝女儿呢?您为啥走的那么匆忙,不跟女儿说句话呢?您为啥突然离开女儿,连最后一面的机会也不给呢?自己心里那个悔啊!


悔恨自己初二那天发现父亲的气色不对劲,为啥要等啊,等的结果又是啥?可是,这样的后悔又有什么用?只能跪在父亲面前,任由悔恨、伤心的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,滴在身上,滴进心里!

 

 


原来,父亲患的是突发性脑溢血,初四中午吃饭时,还好好的,吃了饭,他去邻居家看打牌,在凳子上坐着,不声不响的,竟然就离开了我们,给他的儿女们留下了无尽的愧疚!


有人安慰我们说,你们也要想开些,老人这样走了,其实是他的福气,最起码他走的很安然,没有什么痛苦!想想,也是,这样子,父亲少受一些病痛的折磨!


但每每想起父亲,总有一种深深地愧疚感,儿女没有好好的尽孝,也再没有机会好好尽孝。父亲劳碌了一辈子,含辛茹苦把儿女拉扯大,自己却没有过上多少享福的日子,等到该清闲了,却没有得到上天的眷顾,给孩子们留下了无尽的愧疚和怀念,但也留下了好名声,凡是熟识父亲的人,还有村里人,每每提起父亲,没有谁不说:唉,那真是一个好人,殷殷实实的好人!这也算是对父亲最好的评价和祝福,愿父亲一切都好!




 

--作者简介--

 

刘翠粉,董王庄乡中的一名普通教师,从教二十七载,步入中年的我,闲暇之余,喜欢回忆往事,写写心底的美好点滴,同时也表达对生活的热爱,关注生活细节,用心记录瞬间感受,自得其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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